小学三四年级时,班里来了一位年轻的英语老师,可能因为刚毕业没经验但心气又高,教得很差且作业多又难。我们接受不了,甚至最后集体罢课,不交作业,放学在黑板上写抗议信。
校⻓得知后,把我们几个「学生代表」叫过去聊天,了解情况。开了个圆桌会议,让我们轮流发言,解释我们为什么这么做,我们阐明是为了更好地学习而这位老师的教学模式不适合我们,会议整体气氛很好。后来没多久那个老师就被调岗了。没有人因此受罚和警告,我们这个班级也没有被当作刺头「特殊照顾」。以至于这段记忆从来不曾被调取——因为觉得太过平常了。但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我们是何等幸运,世纪初的我们在小学校园里接受了一次初级「民主」训练,告诉我们有不满是可以表达的,意⻅是可以被平等接受的,小孩子是可以被当作成人对待的(而不是被认为做什么都是瞎胡闹)。
回顾我的教育经历,小学里最自由,老师把你当理性人对待。当时(大约04、05年)我们学校赶新潮,建了自己的网站,还有BBS。放了学没事做(大力推行「素质教育」的年代),大家上网发帖子,校长和老师都会在里面和学生互动。记得我当时写了首新诗(印象中是赞美小草的)发在论坛里,校长还在下面回帖表扬。
初中玩比学多,然后高中稍微严一点,但是总体是自由的,做了很多学习以外的事情,参加社团,学生会,举办跨年晚会。有时觉得某个老师讲得不好,我甚至逃课到实验室里一个人自习。高考之后副校长还叫了几个人一起去茶室喝茶,我抱怨了学校的一些制度(主要是当时的分级走班教学和自主招生名额的问题),后来听说我们下一届就取消了分级走班。我们在喝茶的时候还讨论了平成元年的某场风波。
然后一路朝下,等到了大学里,辅导员就把你当小学生对待。他一度要求我们统一晚自习,整天查寝,上课突击点名。我自由惯了,受不了这种管理方式,一直和辅导员对着干,还在人人网上酸他。好在没有太多利益关系,没有酿成后果。后来我就从大学里自我放逐了,四年里没怎么认真上学。回头看算是一种不理智的反抗吧。但因祸得福,过了几年「放浪」的日子。
每每回首,总不禁想起初中大门处用大红字印的太宗宸翰:「教育要面向现代化,面向世界,面向未来。」然而我的初中现在已被夷为平地,变成商业小区了。
分级走班: 打乱原本的教学班,重新根据成绩分成不同层次的班,说是为了因材施教。所以各科你可能在不同的班级里上课,就需要跑来跑去,学校还在走道里配了储物柜,似乎想模仿美国高中。我并不是全面否定这种方式,但是在高三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实行这种制度,打乱了原本的节奏,也不适用于高考。